为邂逅“优质女性”，市民姚先生往一款名叫“姬遇”的社交APP里总共充值了67万元，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追查这起诈骗案的过程中，上海市公安局闵行分局发现一条重要线索，揪出在背后为境外电信网络诈骗团伙提供资金转移服务的洗钱团伙。
近年来，很多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人员已将窝点转移至境外，实际上国内还有为诈骗分子服务的黑灰产团伙，他们分属犯罪链条的不同环节——从引流推广到架设通信设备再到洗钱转账，为诈骗分子实施犯罪活动提供支撑。
“斩断这些黑灰产，能有效遏制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多发态势。”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九支队副支队长汪彤介绍说，公安部夏季治安打击整治“百日行动”开展以来，上海警方重拳打击为诈骗分子引流推广、转账洗钱、非法提供通信设备等上下游犯罪团伙，斩断犯罪链条，不断挤压电信网络犯罪活动空间。
统计数据显示，行动以来，上海警方共捣毁电信网络诈骗黑灰产团伙170余个，抓获犯罪嫌疑人3000余人，缴获涉诈“两卡”2.4万余张，直接挽回受骗群众被骗资金6000余万元，电信网络诈骗案件发案数持续下降、破案率持续上升。
分散式转账、取现，“洗白”诈骗所得赃款
完成指定任务，就能获得与“优质女性”交往的机会——一款叫“姬遇”的社交软件，让市民姚先生很心动。在客服指导下，他陆续充值了67万余元，可迟迟没有见到所谓的“优质女性”……怀疑自己被骗，姚先生向闵行警方报警。
在追踪姚先生充值资金的流向时，办案机关发现了猫腻：这些涉案资金在流入二、三级账户后，迅速在多台ATM机被取现，而提现的自动取款机分布在不同省市。如此默契而一致的取款行动显然不同寻常，背后可能暗藏一个专业的犯罪团伙。
根据取款地点信息，闵行警方派出专案组分赴外省市开展针对性调查。很快，一个为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提供洗钱服务的团伙，逐渐浮出水面。
闵行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柯台华告诉记者，专案组分析发现，身在不同省市的提现人员并非散兵游勇，而是由一名指令员统一发布取款指令，并统一采取取款行动，而取出的现金最终也都流向同一个人。“我们进一步调查发现，这个收款人就是电信网络诈骗团伙的成员。”
由于本案涉及资金流向复杂、涉案人员众多，前期梳理线索就耗费了侦查员大量精力。“这些犯罪嫌疑人在外省流窜活动，居无定所，作案规律呈现分散且无规律状态。”柯台华说，专案组结合实地排摸制定周密抓捕方案，于8月18日至24日期间，分赴福建、安徽、广东三省五地开展收网，行动期间，共抓获9名涉案人员。
办案机关查明，张某某、过某兵等人自2022年6月起，先后在福建、安徽、广东、湖北等地不同区域的自动取款机取款达1200余次，在明知上述钱款为违法所得的情况下，仍按照上家指示将赃款提现后，通过转存方式交付到上家指定的银行卡号，并从中非法获利2000元至7000元不等。截至案发，涉案金额达600余万元。为逃避警方的追查，他们一发现银行卡被冻结即将银行卡遗弃，并持续向不特定人群“收卡”“借卡”。
洗钱团伙成员内部聊天记录（警方供图）
记者采访了解到，一般情况下，洗钱团伙会先从“卡农”处收购银行卡，一级卡收到赃款最多，为保护它不被冻结，到账第一时间就通过转账、网购等方式，将资金拆分流向多个二级卡，再通过类似方式拆分更多的三级卡。为逃避打击，一笔资金甚至会“飞”到境外，再兜一圈回来。
目前，上述9人分别因涉嫌掩饰、隐瞒非法所得罪，及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被闵行警方依法刑事拘留。
注册本地固话，为境外诈骗“牵线架桥”
境外诈骗团伙不仅需要境内人员帮助转移赃款，也有一些团伙开始招募人员帮忙他们搭建在境内的固话、语音网关等设备，远程操控“话务员”向受害者拨打电话，以此将“境外号码”伪装成“本地来电”，进一步增加电信诈骗的迷惑性。
今年8月18日，市民黄女士接到一个自称某电商平台的客服电话，称她购买的一款金融商品年利率不符合标准，将会影响她的个人征信，客服可以远程协助她修改相关设置。
一看来电号码显示是本地的电话号码，黄女士就相信了客服的身份，而后在对方引导下打开多个金融公众号APP，按步骤一一操作。不知不觉中，她借了20万元网贷，并转入对方提供的账户。等到事后醒悟，这笔钱已经不知所踪。
根据黄女士所述情况，嘉定警方调查发现，来电号码关联到嘉定区外冈镇某村的一个出租房。“这处出租房于8月16日才开通上述号码，同时开通的还有另外两个座机电话号码，更巧的是，隔壁的出租房内也刚注册了三个固话号码。”嘉定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陆峥平介绍说，这两套房子的承租人租了房子后就没再出现，形迹十分可疑。
循线追踪，警方掌握了5名相关人员的踪迹及相关犯罪证据，于8月22日在一处民房内抓获以蒋某为首的5名犯罪嫌疑人。抓捕现场，民警在上述人员的车辆及专门租来用于架设服务器的出租房内，查获了语音网关、路由器、电话等作案设备29件。
犯罪团伙在出租屋内架设的通信设备
办案机关调查发现，这是一个为境外诈骗团伙架设境内话务窝点的犯罪团伙，蒋某在网上搭识境外诈骗团伙人员，收取相关设备，并按照对方“遥控”指挥，从湖北一路来到江苏南通、上海嘉定租房布设设备，申请开通当地电话号码用于境外电话显号。为逃避警方打击，蒋某等人采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方式，频繁变换作案地点。
目前，蒋某等2名犯罪嫌疑人已被警方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以公众号推广为名，为刷单诈骗引流
在打击电信网络诈骗案件过程中，警方发现为诈骗团伙“引流推广”的老套路又卷土重来，为境外诈骗团伙提供“前端服务”。
今年7月下旬，刑侦总队会同松江分局，在“扫楼”行动中成功捣毁一隐匿于写字楼内的诈骗引流窝点。该窝点负责人余某、泮某等人，通过网络结识某境外诈骗团伙成员，通过对方提供的电话号码，让业务员冒充各大网商平台工作人员给受害者拨打电话。
电话中，业务员会向“客户”宣传“关注某公众号就可得佣金”等内容，若对方有意向，并引导对方添加微信，诱导受害人扫描添加境外上家提供的所谓“官方微信二维码”，再由境外团伙负责引导下载刷单诈骗软件，实施后续诈骗。
由余某、泮某组织领导的引流推广团伙，每成功引诱一人扫描二维码，就能从境外上家处获得相应报酬。为掩人耳目，余某、泮某专门使用境外加密社交软件与上家联系，资金往来也经过层层转账，企图躲避警方追查。
查明相关情况后，松江警方于7月26日将上述窝点的负责人余某、泮某及公司员工等19人抓获归案。
抓捕现场
据办案机关介绍，这个成立仅一个多月的“引流推广”窝点，已经靠拿提成的方式非法牟利24万余元，背后的上家收益可想而知。
目前，犯罪嫌疑人余某、泮某等5人已被松江警方依法采取刑事强制措施，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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