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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仅34岁的如新销售人员林丽（化名）生病后，靠喝如新果汁“排毒”、拒绝就医治疗不幸身亡，昨日本报报道了其遭遇后，引发广泛关注。
记者调查
如新底层业务员工作压力大
3月中旬的一天，北京青年报记者在如新位于日坛国际贸易中心的如新生活体验馆内看到，超过200平方米的空间中，产品摆放的并不多，店内产品以化妆品为主，林丽喝的g3果汁就被摆在柜子中比较明显的位置。工作人员称，只需要买够500元的产品就可以享受8折优惠。
林丽生前购买的如新产品、公司内部培训资料及如新生活体验馆
这和林丽的事业伙伴Z哥说的一样，第一次只要花500元购买产品，就是如新的星级顾客了，可享受以后购买产品八折优惠，“如果你再分享出去，当月卖出5000元的如新产品，那你就成为了‘见习零售商’。”Z哥说，这时候就可以有10%至25%的奖金提成。而想要维持这样的身份必须得达标，有一个月业绩不达标，那就会“掉下去”，又得重新开始。
Z哥坦言，做如新的时候压力很大，“如果下级完成了业绩，就会变成你的平级，不属于你了，所以这就逼着你要完成业绩。”Z哥曾经“掉过级”，那段时间，焦虑、不安、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虽然公司给了他半年的时间来让业绩重新达标，但最后他放弃了，“从2013年起，做了四年，维持不住了，因为产品后来卖不完，还赔了十几万元。”
“在美国传销和直销是一个词儿”
小L本来也是想做如新的，据了解，边吃边卖也是如新业务员的常态，但是她自己放弃了晋级。“几年前吃过TR90，当时说是可以把自身改善成易瘦体质，就花1万多元买了。”但让小L没有想到的是，推荐她购买的人将一起买该产品的4个人组成了一个小群，每天让他们汇报都吃了什么，量有多少，“吃枣也不让，说含糖，还要运动，还要吃得少。”小L买的TR90是买一送一，5个人要捆绑在一起，这意味着，如果这其中有一个人减脂的量不够，那五个人都没有办法拿到送的这一套产品，“到后来没有办法，怕影响别人，检测的最后两天，我都没有吃饭，只喝点儿糖水补充能量。”
在一份如新的内部培训资料——《你会成功》的资料中，北青报记者注意到，从星级顾客到业务咨询理事，一共有九级。分别是星级顾客、见习零售商、正式零售商（也称业务代表、业务主任）、资深业务主任、业务经理、资深业务经理、业务总监、资深业务总监和业务咨询理事。
其中从业务主任开始，最底层的一级市场至少得有一人；而到业务咨询理事的时候，一级市场必须要有最少16个人。该资料中，还给出了以一级市场最少人数计算出的部分职位的年收入，从业务经理开始，分别是14万、31万、63万、120万以及220万。
有人也据此怀疑过如新是传销，林丽的朋友告诉北青报记者，这时候老师们就会说如新有直销牌照，“国外传销和直销没区别，都是一个单词。”
律师说法
林丽从事的是典型的传销
北京浩东律师事务所律师张晓玲指出，就如新经营模式而言：一是形成了一定的上下层级架构并具有一定人数，二是参加者均有一定的经济支出以获得会员资格，三是发展人员数量是获利的依据，每一个会员再发展下线时也是有利益回报的，且发展的成员越多，其经济利益越大。
据林丽家属提供的如新公开资料反映，其间层级明晰，八级业务分销，形成典型的“金字塔”结构；参与者均需消费达到一定金额才能获得成为经销商的资格，张晓玲说，这意味着，发展的层级越多，获得的经济利益就越大，“这就是典型的传销。”
在北京市京师律师事务所张新年律师看来，虽然如新（中国）公司具有直销牌照，但其产品销售方式并不符合合法的直销流程。依据有关规定，如果销售模式中存在发展下线、下下线人员，又以对下游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滚动发展的下线人员数量及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要求下线人员交纳费用或以认购商品等方式变相交纳费用以取得加入或发展其他人员加入等行为，则涉嫌非法传销，其组织内部参与传销活动人员在三十人以上且层级在三级以上的，应当对组织者、领导者追究刑事责任。
经济学家宋清辉认为，当前不少涉嫌违法犯罪的企业都是打着直销的名义干着传销的事情，给政府相关部门带来巨大的监管困难。类似这样的受害者应该积极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让涉事企业和相关人员“倾家荡产”，接受法律的严厉制裁。
实际上，如新此前被质疑为“传销”和虚假宣传。2013年1月15日至17日，《人民日报》连续发表多篇报道，曝光如新公司涉嫌违法违规经营。
最新进展
如新称调查措施正在陆续落实中
3月18日，本报A9版发表《林丽离世背后的“神奇”果汁》一文，当天下午，如新在其官方微信公众号上发表如下声明：
针对3月18日《北京青年报》报道的女子感冒不就医喝果汁离世新闻，我们高度关注。在此，我们首先对逝者表达最沉痛的悼念，对其家属表达最深切的哀悼！
为了查明事实，我们第一时间成立了以如新中国区总裁牵头，会同公司7大部门组成的专案小组并立即采取调查措施。目前正在积极与家属沟通联系，积极配合多方了解详情，同时与北京分公司责任人员紧急沟通，抓紧核实事件的来龙去脉。如确有经销商存在不当指引或夸大宣传的行为，公司绝不推卸责任。
生命健康大于一切，关于产品的正确使用和宣称，我们虽定期培训我们的销售人员，但我们仍需对这一事件进行深刻反省，并进一步强化我们的培训。严格遵守法律法规是如新中国经营的底线思维。近段时间直销行业引发公众关注，政府机构加大监管力度，我们亦提高企业自律规范、守法经营的意识，只有这样直销行业才能朝着更健康有序的方向发展。目前调查措施正在陆续落实中，恳请广大消费者、媒体和社会各界继续关注和监督。
此外，提供如新课堂的某微课APP表示，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对此事涉及的课程内容进行调查，对涉及“如新”产品宣传的课程进行下架处理，内容审核部门开展“打假”行动，对平台涉嫌虚假宣传的内容进行核查、处理。
本版文/本报记者 张蕊 统筹/余美英
摄影/本报记者 杨小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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